12、高考前一个月,我妈来学校大闹一场,要给我退学。
我闻讯踏进老师办公室的时候,我妈正在里面撒泼。
“我是她妈,我要给她退学,你们管不着!”班主任强压着怒意,尽量温和安抚。
“锦纯妈妈,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,退学这事还要孩子本人同意才行,而且锦纯成绩很好,这么下去清北不是问题。
”“我是他妈,我想给她退学就退学,干什么还要她同意,她妹妹还在病床上,她还有什么好学的,这不是刺激她妹妹吗?”老师一下子被这无知无耻的论噎住,一时无语。
老师看见我眼前一亮,赶紧招手让我过来。
“好好劝劝你妈,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,前途无限,怎么能退学呢?”我轻轻点头算是应答,我妈也看见我,冲着我过来。
“你现在赶紧和你们老师说你要退学!”我淡定回视她,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:“我、不、退、学。
”我妈气结,指着我的鼻子大骂。
“不是人的东西!不让你去中考,你非要去,把你妹妹刺激的在床上躺了一周,现在又要刺激你妹妹,你到底安得什么心,非要搅得家里鸡犬不宁!”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!”高三时间紧张,我不想在这无意义的浪费时间。
我直视她的眼睛,干脆地捅破她不愿接受的现实。
“方锦柔考上高中了吗,她还能活多久,你们这么执着的听她的话要毁了我,是觉得她能给你们养老,能把那些债还完吗。
”“方锦柔死后,你们七八十岁还要继续打工还债吗?”我的话让我妈愣住,她嘴唇嗫喏几下,勃然大怒。
“小禽兽!你敢咒你妹妹,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!”“我是你妈,你必须听我的,今天就给我退学,你妹妹还在床上躺着呢,你怎么还有心思考试!”面对这些污秽语,我心里平静无波,只觉得浪费时间。
我挪开视线,平静的和班主任道。
“老师,报警吧。
”一听说要报警,我妈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,不可置信的看向我,嗓音顿时尖锐起来:“我是你妈!你还要报警抓我!你还是人吗!”我平静和她对视:“你忘了,我们早就没有关系里,何况你不是说我是小畜生吗,小畜生什么都干得出来,你要试试吗。
”大概是看出我眼底的认真,我妈不敢再闹,灰溜溜走人了。
13、高三的生活依旧继续,那天之后我妈没再来闹。
我整理好心情,把其他情绪从大脑清空,继续把精力放在学习上。
高考逐渐临近,每个人都崩成一条弦,抓紧最后的每分每秒。
高考时,我被分到外校考试。
高考前一天,我特意掏出为数不多的钱,在考场附近找了个青年旅社住下。
在旅社住下的大多是这附近的高考生,旅社老板特意买来解暑的西瓜分给我们。
拿到试卷,我放平心态,熟练的检查试卷。
和每一次的模拟考一样,我无比仔细的阅读试卷上的每一个字,认真作答。
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,走廊上传来此起彼伏地欢呼。
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。
14、暑假两个月,有家长高价买走我的笔记后,又请我给孩子补课。
一个小时三百,,每天两小时数学两小时英语。
我暂时没有住处,雇主请我住在家里,我也随时免费做课后辅导,雇主对此很高兴。
出成绩前,我特意去买了一部手机。
出成绩那天,我还没来得及差分数,清北招生办的电话先后打到我手机上。
对方显然很清楚我的情况,提出学费全免,每年提供奖学金和助学金。
我最终选择了北大金融专业。
分数出来后,我的照片被挂在校门口充当门面。
笙笙姐特意打电话来恭喜我,我拉着她去之前她带我去的烧烤店请她吃饭。
晚上,我妈不知道从哪儿拿到的我的电话号码,我毫无防备的接通了。
“锦纯啊,我听说你赚钱了,你看看你妹妹身体弱,家里还欠了不少债,我和你爸这些年不容易,你看是不是应该……”我直接了当的拒绝:“方锦柔是你们的责任,不是我的,家里的债是你们借的,是花在方锦柔身上的,一分没花在我身上,跟我没有关系,我不会给你钱的。
”我妈顿时尖声怒骂:“我养你这么大,那样不用钱,你能上一中不还是你爸给了你钱,你有没有良心!锦柔可是你的亲妹妹!”“你放心,等方锦柔死了我会按法律要求按时付你们赡养费的,剩下的你们多一分也别想要。
”“你……”不等我妈说完,我果断挂断电话。
15、开学前,笙笙姐送我去车站,临走前她要塞给我一千块钱,被我拒绝了。
九月,我站在梦想中的大学门口,迎来了属于我的新生。
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,学校里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。
我突破自己,加入了辩论社,和来自各个院校的优秀学子辩论。
他们的思想自由而又热烈,在和他们的交流辩论中,我好像看到了无数从未见过的璀璨烟花。
大二时,我妈告诉我,方锦柔走了。
自从我高考后进了icu后,她身体每况愈下,终于在今年结束了。
我犹豫片刻,还是买了车票回去。
站在方锦柔的灵堂前,看着和我相似却比我要灰白消瘦的脸,静静的躺着。
我忽然觉得,她比我更可悲。
葬礼上,我好久不见得父母,抱着方锦柔的遗像,哭得伤心欲绝。
往来的亲戚都忍不住落泪,我却一滴眼泪也没有。
他们总忍不住叮嘱:“天下无不是的父母,以后好好照顾你爸妈,他们只有你了。
”闻,我丝毫不搭话,只当没听见。
那些亲戚见状对我指指点点。
我这才知道,我爸妈和他们哭诉。
“大女儿长大了,翅膀硬了,就不管我们了。
”对此,我和前两年的态度一样,全当没听见。
我爸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,甚至连眼泪都没掉一滴,瞬时压不住心里的怒火,把方锦柔的遗像塞进我妈怀里就冲了过来。
“你这个不孝女,你亲妹妹死了你连一滴眼泪都不掉,你个畜生!”“要不是你,你妹妹也不会身体这么弱,你妹妹生病你一分钱不出,否则她怎么会死!”“要不是老子,你能考上一中,考上大学,你不感恩戴德,现在在这拽什么拽!你就应该跪下给你妹,给我们赔罪!”我俯视着这个身形微胖的男人,他的面目因愤怒而狰狞,嘴里说着极度无耻恶心难听的话语。
他刺激着我隐忍多年的怒火,再也压制不住冷声开口。
“方先生,你怕不是忘了,我们早在我高一那年就断绝关系了,我能考上高中,凭的是我的努力,和在你们严防死守下帮我逃出去,让我顺利参加中考的班主任。
”“我能考上大学,是凭着我不分昼夜的学习,没日没夜的打工兼职,和学校的各种补助,而你们的贡献,就是高一开学的3000块断绝关系费,和高考前一个月来老师办公室闹着给我退学,让我放弃参加高考。
”“我能走到今天,靠得是方锦柔诬陷我偷钱,你一巴掌打断我的下颌骨,知道真相后指责我不懂事,任由我疼了一晚上,接着偏袒小女儿,用舆论绑架我给你们心爱的小女儿道歉,让我知道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野孩子。
”灵堂上鸦雀无声,原本啜泣不已的亲戚们也瞪大了双眼。
然而我的话还没完。
“据我所知,方锦柔从出生起就身体不好,根本就是因为你们在怀孕的时候烟酒不忌,差点流产,跟别人尤其是我没有半毛钱关系!”我的话掷地有声,最后一字落下,我爸妈的脸色瞬间苍白。
这么多年,他们为了逃离这份负罪感,就把这份责任强加在当时刚刚出生的女儿身上,让他们心安理得的过了十几年。
这份愧疚,早该落在他们身上。
说完,我也不看两人脸色有多难看,在亲戚们尴尬闪躲的目光里离开葬礼。
我本来不想大闹葬礼,让方锦柔死都不安息,但既然他们不想让我消停,那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。
16、本科毕业后,我和辩论社的一位同学合伙创业。
我爸妈听说我开公司,向法院起诉我不履行赡养义务。
我让助理交给他们一张卡,每个月以最低标准往这张卡里打钱。
那些借了钱的亲戚听说,纷纷找上我,被我打回去。
“冤有头债有主,他们没死就找他们要钱,我这一分没有。
”不敢惹我,他们只能去找我爸妈,最后我爸妈只能拿出每个月微薄的生活费还债,生活拮据。
事业逐渐走上正轨后,我的创业伙伴和我表白,我答应了。
交往的第三年,我们领证结婚。
婚礼上,我只请了笙笙姐和从前要好的同学,娘家的亲戚我一个没请。
老公深知我的情况,只深深抱了抱我,附在我耳边轻声道:“以后我就是你的后盾和铠甲。
”婚后,我生了一对双胞胎姐妹。
两个小家伙身体健康,粉雕玉琢,煞是可爱,是全家人的宝贝。
那天,我和老公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小家伙出门。
路过两大袋垃圾塑料的老人,我下意识回头。
片刻后我又转回来,旁边的老公问我怎么了。
我只摇了摇头,继续大步向前走。
前方春光烂漫,柳枝抽芽,万物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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